三人凝立战场,放松之际,忽然听到远方风声骤紧。
一道白光自天而落,谢无咎一剑破空,骤然刺向贺知背后!
贺知瞬间察觉,反手挡剑,两剑交锋,气浪翻滚。
魏玄光与另一名不知名弟子随之而至,三人组成小型偷袭组,配合默契,专挑双方战力疲惫之际收割。
陈听竹皱眉:“啧,有点烦。”
姜昭扫视地形,发现四周浮岩已布有缓灵扰阵,行动受阻。
“他们打埋伏,不是为了排名,是为了把人拉下去。”她冷声,“那就别让他们如愿。”
话音未落,她再度激活灵视,脚步微动,已看穿浮岩连环机关,精准定位后方一道反转引爆符。
手中折霜出鞘,“断。”
阵线爆开,震飞魏玄光,后者强撑身形,满脸惊诧:“她怎么……”
陈听竹则悠然抽剑,剑意翻腾:“动手吧,反正不打回去他们还会来第二轮。”
贺知沉声点头,三人迅速反扑。
两方短兵相接,战势愈烈。
谢无咎虽强,但面对三人联手也难占上风,暗咬牙关:“撤。”
不知名弟子放出遮雾符,强行扰乱视线,一行人遁走,但魏玄光重伤,被迫传送出局。
——“魏玄光,淘汰。”
这人怎么上赶着淘汰啊,她看起来已经筑基巅峰了,为什么还是这么弱,甚至跟寻常弟子的实力没什么两样。而且究竟为什么魏玄光这么记恨自己?
在魏玄光被带走之前,姜昭看了这位恶毒女配一眼,一看吓一跳。
魏玄光一直死死盯着姜昭,眼神碰撞上的一瞬间,姜昭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,比东野圭吾的那个还要可怕。
……
战后
三人立于破碎阵地之上,气息略显紊乱。
“合格了吗?”陈听竹偏头问。
“破解六阵,斩五敌。”姜昭平静开口,“差不多刚好。”
贺知望向她:“你看到机关本体了?”
她却不语,只看着远方缓缓合拢的灵阵光门。
一战之后,第四关大半弟子遭淘汰,而他们三人,在迷宫与陷阵之间,以最锋锐的剑站到了最后。
天光渐敛,暮色垂落。
经过数日混战与角逐,宗门大比终于迎来尾声。破阵者仅四十余,斩敌者不足三十,最终进入第五关的,只有二十人。
这一关,没有剑拔弩张的搏杀,没有动辄生死的幻境试心,也没有机关迷阵的层层设障。它安静地展开于宗主峰玉衡殿之内,一如其名,衡量人心,映照根骨。
姜昭立于殿前,四周皆是破关者的身影。
她望见陈听竹正靠着玉柱假寐,之前一队的贺知倒是不在此地。旁边曲鸿轩双手负于身后,面如霜雪,虽落入复活池再胜重返,但神色比起前几关更加寡淡。
忽地,晨钟长鸣。
大殿之门缓缓开启,绛云铺地,七道身影步入殿中。
为首者一身白金玄纹长袍,面容沉静,眉心隐有淡金“衡”字——正是云澜宗宗主,宁衡渊。
其余五人,各执权杖或玄镜,气息内敛却不容忽视,乃执法、外事、机关、藏典、炼宝五堂首席长老。最后一人,则立于众人之后,青衣似水,神情温淡,正是姜昭许久未见的那位——徐庶。
一瞬,众弟子纷纷肃立。
宁宗主扫视众人,温声道:“诸位此番之行,历百阵幽渊、机关幻杀,能走到这里者,已是本宗未来之柱。此关非为试炼,而是赐予。”
“你们可择灵诀、灵材、法器,亦可求一问、一解、一言——甚至,我云澜宗心法残页,只要你问得正、问得深,亦可传授于你。”
他话音未落,殿中气氛顿时微紧。
宗门向来有例,宗主赐物非虚,若能得心法授首,等于直接踏入内门真传之列,远非普通弟子可比。
第一个走出者是陈听竹,他顶着一头乱发走至场中,悠悠开口:“弟子无大志向,只求得一枚眠雪香。”
众人失笑,宁宗主也露出几分无奈,却一挥袖,便有长老取香盒赠之:“你睡功精进时再来要剑诀罢。”
陈听竹转身回列,打着哈欠懒洋洋道:“不打架的宗主试问,真是难得。”
紧接着是曲鸿轩。他走得极稳,眼中闪着某种执拗:“弟子想求一枚天陨晶,修复断剑。”
宁宗主似有讶异:“你那柄残剑,尚能用?”
“那是我真正的本命之物。”曲鸿轩低声,“断而不折。”
宗主盯了他片刻,忽而微笑:“好剑修。赐你天陨晶。”
接下来的弟子,有人求法,有人求器,有人求一言开悟,有人则只为求得一次关门弟子身份。
直到轮到姜昭上前。
整个玉衡殿中,霎时安静。
她一步一步走至殿中,神情冷静,折霜悬于腰侧,随步伐轻微震颤。徐庶站于她左前方数丈之外,一言不发。
宁宗主望着她,温声问道:“姜昭,你求何物?”
她并未立即作答,而是微微行礼,然后道:
“弟子所求,是一枚冰珀灵髓。”
此言一出,五堂长老纷纷对视。
炼宝堂长老略皱眉道:“冰珀灵髓?此物非为进阶材料,而是寒性剑骨温养之用。你是为折霜所求?”
“正是。”姜昭坦然回道,“折霜已跟随我许久,近来在战斗中受损,剑意虽存却灵脉不稳。弟子查阅藏典,唯冰珀灵髓最为合适,可助其凝聚剑魂。”
藏典堂长老赞赏点头:“心明,情定,知器之性,配剑之志。”
但执法长老却不动声色道:“此物珍稀,每五十年仅出一枚。你不求功法、不求修阶,只为温养长剑,可知此举是否因小失大?”
姜昭目光一凛,平静作答:“弟子虽为剑修,但修剑非为杀敌,而为执志。折霜既为我志之所寄,便不能弃其不顾。”
“况且弟子已有自创之法,非外物能进阶,唯此一剑,尚未完整。”
片刻沉默后,宗主轻笑:“剑修立心,不在于境高法广,而在于一意不悔。”
他转首望向徐庶:“你如何看?”
徐庶终于开口,声音清朗,略带熟悉的从容:
“她求得很对。”
“折霜本非寻常剑胎,以凡灵铸之已属难得,再入冰珀,或可化生一丝初霜灵魄,将来若能补全残意,亦可升剑魂。”
“她已不需别人为她定道。”徐庶目光落在姜昭身上,语气淡淡道,“此举,也算是她剑道的另一种自觉。”
宁宗主点头:“既然如此,赐冰珀灵髓一枚。”
炼宝长老亲手送来一块小木匣,匣中静卧着一枚呈半透蓝色的晶体,冷意逼人,灵光内敛。
姜昭双手接过,微微鞠身,肃然道:“谢宗主,谢诸位长老。”
徐庶望着她,唇角略动,仿佛想说什么,却终究未出声。
姜昭转身归列,一路神色未改,但那一缕冷光在她指间微微跳动,映照着她心中一片沉静。
那不是一场胜利的光荣,而是她为自己选择了道路后的一种安定与笃定。
而真正的剑,便是从此一刻,开始走向完整。
……
试问结束之后,玉衡殿中霞光散去,宁宗主衣袖轻扬:
“诸位,今日之后,折霞宗,将因你等而焕新。”
众弟子伏地应诺。
而姜昭立于人群之中,静静低头,眼中闪着与往昔不同的光。
她没有多说一句话,却已在心中知晓:此生执剑,剑不必锋,但志不可折。
折霜将生魄,她亦将走上真正的剑修长路——
步步如霜,不负初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