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信她,她是想让你放弃内丹,放弃恢复自由身,放弃变回曾经高不可攀的气运灵,你不想变回从前了么?”
冰冷的声音接踵而至。
沈画屏静默思虑。
从歇斯底里到沉默无声,仅在一刹之间,静得反常。
谢微宁哑声,眼神四处探查,婚房不大又身处地下,十分僻静,有生人踏入能第一时间察觉到。
显然,没有。
沈画屏为何突然安静,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?
她不敢确定。
拳儿扑去质问沈画屏,应是在破阵时窥视到了沈画屏的记忆,看到疯婆子惨死的前因后果。
明显,沈画屏并不知道,内丹不能净化灵体,这才杀疯婆子取丹,没想到,内丹被封印到拳儿体内。
竹篮打水一场空,这才三番五次刺杀拳儿,想将内丹取回来为己用。
这场闹剧里,沈画屏不是获利者,告诉她内丹可以净化灵体的人才是。
既杀了疯婆子,还拿捏沈画屏。
沈家人全死了,偌大家产归于沈画屏一人,沈家产业遍布各地及京城,沈画屏本体被禁锢在这地窖里,虚体只能在沈府活动,连青乡县都出不去,更别提打理沈家产业。
偌大家产只能拱手于人,为他们做嫁衣。
这个获利者……
谢微宁忽然出声,厉声询问:“谁告诉你,内丹可以净化灵体?”
沈画屏被问得突然,侧目看拳儿,又仰头看谢微宁,“疯婆子说她可破阵法,散尽我修为,将我变成一棵普通树,永历风吹雨打,严寒酷暑,这算是对我害人的惩戒,如今,拳儿破了阵法,想来她也有能力散尽我的身上的修为,只要她肯帮我,我便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。”
纠结的心底在此刻有了结果。
然而,还没等到答案,一支利箭从黑漆漆的洞口飞来,径直刺向坑里的木梁。
“啊——”沈画屏惨烈大叫。
木梁、虚体瞬间化为乌有,深陷的土坑里只留下一根木箭。
事发突然,两人警惕看向洞道,箭飞来的方向,可惜洞道太黑了,什么都看不到。
“谁在那,出来!”
无人应答。
谢微宁从袖中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,开盖一吹,火光燃燃,远远抛至洞道口,火苗险些熄灭,无声息燃了起来,依稀能照亮整个洞道,除了土墙和散一地的符纸,没有半点人影。
箭绝不会自己长腿,跑下地窖来杀人,只可能是持箭者逃了,或是藏在她们看不见的暗处,伺机再杀人!
是前者还好,要是后者。
谢微宁唰得脸色变白,转身招呼拳儿,“拳儿,带上柳迎儿,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。”
话音还未落下,耳边拂过一阵风,接着,无数支箭凭空出现朝她们刺来。
“陆姐姐,小心!”
拳儿唤出灵力,双手一挥,打掉袭来的箭,“姐姐,你先出去,我带她垫后。”
见她们要走,暗中人操控鬼气浮现四散,所到之处利箭浮现,魔箭霍霍向她们,少说有几十上百支,大半都堵在洞口,摆明不想让她们活着离开。
如此狭小的婚房,连个躲藏的地方都没有,箭阵一旦形成启动,得成筛子。
鬼气还在无声息蔓延,谢微宁心一动,跑回床榻前,拿起梳妆台上的首饰盒狠狠砸向铜镜,伴随一道清脆的响声,铜镜四分五裂,碎片落一地。
此铜镜非疯婆子做法用的法器,但同属铜镜,都有驱邪避凶的功能,加上疯婆子内丹的灵力,应当能应付当前危险。
谢微宁拾起其中三块较大的碎片,大声招呼,“快,拳儿,往里面注灵力。”
拳儿虽疑惑不解,但行动力满满,当即施展灵力注入铜镜。
“嗖!”几十支利箭刺向谢微宁。
“小心。”拳儿失声大喊,抬起另一边手,唤灵力抵挡利箭,心中杀气一起,金光立即浮现压制,能操控的灵力大幅度降低,根本不是箭阵的对手。
“爹,兄长,娘,保佑女儿赌对,赌错了,可死翘翘了!”
谢微宁手心脚心都是汗,紧捏着三块铜镜碎片,地窖里没有阳光,但墙上床榻边都燃有红烛。
铜镜一晃,红烛的光芒反射在镜子上,迸发出耀眼光芒,鬼气尽散,没了鬼气操控,利箭哗啦啦掉落在地,一同掉落的,还有化成渣的铜镜碎片。
好消息能用。
坏消息只能用一次!
光芒一落,鬼气又重新出现将地上的箭卷起,形成新的箭阵。
趁这空隙,谢微宁招呼拳儿,转身冲出婚房。
身后,拳儿边拽昏迷的柳迎儿,边往洞口跑,才跑没两步,被拽之人似乎嫌她跑得慢,反拽她,化为猫身“嗖”的一下离开婚房。
跑在前头的谢微宁摸黑过洞道,刚踩到青石板阶梯,突然被不明之物抓住后脖颈,瞬移攀上阶梯。
速度迅猛,只能捕捉到些许残影,勉强看到两只幽深发亮的绿色兽瞳。
还没反应过来是何物,瞳孔光芒被地窖外的光线替代,三人稳稳站在地窖口的荒院里。
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,天边染起好看的余晖,五彩斑斓,落在三人身上,没感到丝毫的暖意,反而觉得冷风阵阵。
有阳光,地窖的鬼气没法弥漫上来,箭阵也就不复存在。
但要杀她们的人还在暗处,得尽快离开此地,回去有人烟的前院。
谢微宁道:“这里不安全,先回前院。”
柳迎儿和拳儿都是昏迷进的沈府,根本不知自己身处何处,更别提前院后院,眨着迷茫的目光看谢微宁。
“往这边走!”
谢微宁率先带路,领两人离开废院。
刚走到长廊口,就看到走廊尽头,有一行人匆匆赶来,为首是个穿僧袍,手持佛珠的僧侣。
来时,卫澍曾说佛陀寺的主持今日也来沈府,不出意外,此人应该就是佛陀寺的主持。
他身后跟着的一行人,有官差,有宾客,还有爹爹……唯独不见卫澍,以及陈家人。
自打他进了沈家内院,就不知所踪,沈画屏说侥幸让他逃,她是不信的,凭沈画屏的手段只能困住她们,困不住这位鼎鼎大名的祭司。